桂花依旧

　　秋雨潇潇，将夏天的尘土冲洗无余。凝眸望去，灰蒙蒙的天际下是我多年未回的故鄉，那个有着桂花香的小镇是否仍是最初的容貌？儿时的桂花面是否仍是最初的滋味？
　　步入小镇，从前悠长悠长的青石小路不见了，取而代之的是宽阔冰冷的水泥马路；从前的粉墙黛瓦不见了，取而代之的是栋栋欧式小楼；镇口桂花树下的石桌石凳不见了，取而代之的是某KTV的广告牌……我心中似乎缺失了什么。
　　几年未归，那种溢满梦境、不时搅动我的味蕾的桂花香，是否已不复存在？
　　凭着儿时的记忆，我找到了从前的大街。在大街的尽头，在两栋豪华小楼的揉捏中，桂花苗仍旧立着那个墙体斑驳的小楼，“桂花面馆”的牌匾仍是往昔的容貌。走进小店，人头攒动，透过人群的缝隙，我看到有位满头白发的老婆婆在灶台间繁忙着。仍是吴婆！年月似乎不曾在她的脸上留下痕迹，仅仅又染白了她的些许发丝。我寻了一个座位，远远望着她的背影。
　　吴婆在硕大的瓷盆中倒入洁白的新麦粉，搅拌，搓弄，和团，擀开，叠齐，刀落之处，一条条有弹性的面条变戏法一样呈现。吴婆习惯将杂粮面条切成三厘米宽，正是这样的宽度，像柔软的玉条放入沸水，加上适宜的火候，才干显示面条筋实的口感和清香。掀开锅盖，蒸汽弥散，整个小店的空气中都滋润着朴素的甜美，那是谷物特有的气味。
　　吴婆将煮过的牛肉汤兑入一碗碗盛好的面条中，鲜香扑鼻。然后放入厚厚的牛肉片、滑润清新的木耳，最终打开一个檀木瓶子，撒上一把动人肺腑的鲜桂花。汤汁清新，牛肉鲜香，桂花清甜，面条黄亮。小心挑起几根滑滑的面，儿时的桂花香就在口腔中充满开来，“仍是当年那般香！”我悄悄吐了一句。吴婆这时才抬起头，仔细地凝望着我，愣了好一会儿方才茅塞顿开。她笑盈盈地望着我：“原来是当年那个小妞妞啊，都长这么大了，时刻过得可真快啊！如今脱离镇子的人越来越多，可是无论走多远，仍是家园的面最有滋味吧。”
　　时刻缓缓流逝，吴婆一个人絮絮不止。树梢间泻下的秋日阳光，透过窗子，在她的肩部一闪一闪地跳动着。
　　眺望着远处，我恍然发现，尽管时代在变，但桂花树仍旧，桂花面仍旧，我相信这桂花是等候，也是守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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