少女桂花的隐秘

　　桂花三岁那年就死了娘。
　　山里土薄地少，桂花爹除了侍弄那一亩多地，也没别的营生，日子就过得紧巴巴的。
　　桂花长大了，桂花苗不再像以前那样总是偎在爹怀里撒娇，她开端有了少女的心思，不过，桂花爹没觉察。
　　桂花树上挂满了碎碎的小黄花，整个宅院里弥漫着馥郁的馨香。桂花站在树下望着满树的桂花，脸上洋溢着绚烂的笑。
　　“桂花，”爹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桂花身后，也正在瞅那满树的桂花。
　　这棵桂花树是爹从山里挖回来的一株野桂，栽在宅院里已有十四年了。
　　那年桂花上学，没钱交膏火，桂花爹愁得无法。桂花爹蹲在桂花树下吸了半袋烟，猛抬头望了望满树开得正旺的桂花，兴奋地说：“有门了!”桂花爹剪下桂花，让桂花拿到城里卖。桂花用卖花得来的二十多块钱交了膏火，解了燃眉之急。
　　“中午了，去烧饭吧。”桂花爹说。
　　桂花默默地到厨房烧饭去了。
　　桂花爹还站在桂花树下，仰头看树上的桂花。“真香啊!”桂花爹说。
　　桂花在厨房里烧火做饭，锅里的水烧得咕嘟咕嘟响，桂花居然不知，还一个劲地往灶里添柴。
　　桂花早就盼着桂花开，近来她每天都要站在桂花树下看几遍。就连做梦都梦见满树的桂花，梦见自己买到了那件心爱之物。
　　早上，桂花剪下沾满露水的桂花，扎成一小把一小把的，挎着篮子向城里走去。
　　山道上阳光明媚，篮子里的桂花飘出清新、醉人的馨香。此刻，她早把父亲的话抛到了无影无踪。
　　桂花在县城西亚商场门前停下。这里人多，并且，她想买的那件东西这家商场就有。
　　桂花放下篮子，买花的人便围了上来。
　　桂花的额上流着汗，脸颊绯红。桂花心里藏着一个小秘密，一个从没对任何人讲过的秘密。
　　也许是临近中秋，西亚商场门前人声鼎沸，不到一个小时，三十几把桂花全卖完了。
　　桂花用汗津津的手数了数兜里的钱，共三十三块。桂花心中暗喜，桂花早就来西亚商场看过几次，大概二十多块钱就够了，剩下的钱再买酒和月饼。
　　桂花走进西亚商场，兜里的硬币哗哗响。商场里琳琅满目，桂花直奔妇女用品专柜。桂花在柜台前流连，桂花的眼睛一亮，她总算见到了。桂花的心跳加快了，喘气也粗了。
　　营业员走了过来，热情地问：“小姑娘，想买啥?”桂花涨红了脸，鼓足了勇气才说：“我想买个蜜蜜兜。”“哦，是想买胸罩吧?”营业员说。桂花点点头，脸红得更厉害了，额头上冒出细细的汗珠。山里的姑娘媳妇都这么说，桂花也习惯这么说。桂花原本就有些严重，由于说了这句山里的土话，更显得手足无措。
　　桂花看清了那件胸罩的标价，是三十二元。哎哟，真巧啊，刚刚够买。但是，买了它就没钱买酒和月饼了。桂花犹疑了。
　　营业员拿出那件粉红色胸罩，递给桂花。桂花咬着嘴唇接了过来。桂花的手由于刚才出了许多汗，接胸罩时，便在那件胸罩上留下了几个黑指印。原本还在犹疑的桂花，只好孤注一掷了。桂花掏出一大把硬币，哗哗放在柜台上，一枚一枚小心地计算着，三十三块，桂花又拿回一枚硬币，拿着胸罩逃也似的离开了商场。
　　出了商场，桂花感到一阵轻松，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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